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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2-27 08:08

【无锡往事:北大街往事(中勋)】

无锡北大街 中勋(一)无锡的北大街,是以前无锡商场的心脏区域,金融业的神经中枢。这一条街上,拥挤着四乡和邻县来此采办购货的人,一天到晚都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的人潮。现在我们与它已相别了二十余年,它是否别后无恙?恐已面目全非了!今将二十余年前北大街的面貌,就记忆所及,略述梗概,以舒缅怀故乡的情绪。不过时隔久远,记忆容有模糊,错漏之处,在所难免,尚希各乡长指正为盼!北大街的范围,是从控江门外(即北城门)的北吊桥起,一直到大桥为止(即莲蓉桥),约一公里多长的一条主街,即称“北大街”。两面鳞次栉比的商店,多是零趸批发的各种大商店,中间有不少百年老店。该种老牌商店,每家都有一段创业艰苦的传奇历史,是邑人在茶后酒余闲谈的资料。但是实际的北大街范围,除了一条主街外,其附属的区域,应当要从主街过大桥左转到达江阴巷口为止,都算是主街范围。两旁的区域,过北吊桥,靠左手的坛头弄,直到长安桥止;向北沿桃枣沿河一带,过天妃宫弯回大桥垸,与主街汇合;右手笆斗弄、长城头弄西到滩上,东到黄泥桥,街后芋头沿河亦直达黄泥桥;从滩上起沿麻饼沿河,也通到大桥上去与大街接合,过大桥晏公堂旁的湾巷、竹场弄。这一周围,在习惯上统称北大街的范围内。现在先来谈谈北大街范围内各业的商店性质,以及几家老牌商店的创业传奇史与轶闻吧。先从北吊桥谈起。在未过吊桥的右桥堍上,第一家即陶长丰酱园店。无锡的酒酱糖坊业,最大而分号最多的是陆佑丰,其次就是陶长丰、杨恒泰、全昌等几家。陶长丰的制造作坊在三里桥的吴桥下,此地是总号老店,营业很是发达。老板终日坐在柜内账台上,面上一丝笑容全无,所以市场上多叫他的绰号“挂死神主”(邑人称死后画的遗像叫“神主”。又“死”字读“刹”字音),他的真名字叫什么,知道的人很少很少。过北吊桥两面,一面为三义楼菜馆,一面为三义楼茶馆。三义楼茶馆的茶客,多是吃油腻饭的厨师,所以厨师帮的茶会即在此楼。三义茶楼旁,有条小街,叫挑水弄,下去可直达到拱北楼面馆,要拱北楼的老吃客才知道此一捷径可通。过去即坛头弄与笆斗弄口的十字街口,是北大街最热闹的一段,终日人潮拥挤,摩肩推背。虽在日寇侵锡时,一条北大街全部焚毁,后经重建的街道已放宽至四五公尺阔,可是仍旧很拥挤。实在四乡来的人太多了,尤其在春茧上市的时期,商场中叫茧开门,与农历过年时间在十二月半后,这两个时期,整条北大街上人头挤挤,肩摩毂击,行人只可蜗行牛步而过。可是你放心,除了谨防扒手外,决不会有车祸伤人等事发生,也从未请警察来指挥过交通。坛头弄口的三阳南货号,它的柜台全部用黄铜皮包装制成,所以市上多叫它“铜柜台三阳”。用黄铜皮来包制成的柜台,其内中有一段艰苦奋斗的创业历史,主人因纪念这一段创业史,故在日寇侵锡被毁后,再行重建营业时仍旧用铜皮装柜台,以资纪念。其起源的历史,是在洪杨之役以后,市面未复,百业萧条,资金短缺,三阳的始创主人,开三阳南货号时,不过设一摊位,用几个破木箱堆叠起来当一个柜台来营业。以后营业渐渐发展,范围扩大,因不愿抛弃这创业的破木箱柜台,故用铜皮满包着做成一个铜柜台,到后来也就成了三阳的特殊标识。(二)笆斗弄的三阳南货号对面,是徐嘉禾茶食蜜饯号。徐嘉禾茶食蜜饯号是无锡数一数二的大茶食号,应时的糕饼食品,过时即不卖。如八月中秋的月饼,过了中秋节,到十六日就全部收起来不卖了,决不会像此地的食品店过中秋节,到八月下旬还在减价卖月饼,真是小家气派。过此十字路口,即几家大绸布号,内中以日新、懋纶门面最为高大,装潢最漂亮。日新绸布庄有自设一座广播电台。在日新对面一幢石库门内的九余绸布庄,一无装饰宣传,可是他因为是百年老店的老牌子了,生意照样很好。隔邻的石库门内,是一家老牌的同丰参药号,同丰的参最有名,邑人要买人参多到这家老牌参号去买。过去有几家西药房,其中以大陆、亚洲、新华最大。还有五洋百货商号,亦有好几家营业范围都很大。专卖迷信物品的锡箔银洋的箔庄也有五六家,这种迷信物品的锡箔庄,范围很大,资金雄厚,你不要看不起它是销售迷信物品的商店。锡箔多是由浙省制造运来,无锡本县不产制。抗战时运输阻隔,浙省部分制箔业多迁移至苏州设厂制造。还有绍兴酒业,同时也都纷纷迁至苏州开设酒坊,制造绍兴酒。故事实上,抗战胜利时期的绍兴名酒“浙绍”牌号,早已变成“苏绍”了。北大街中段左面有一条大横弄,即布巷弄,弄中居户以王姓族人最多。弄口有一家大名鼎鼎的万大南货糖栈,三开间的门面,柜台上终日挤满了购货的客人。倘到了阴历年底十二月下半月时,一天到晚柜外排着五六排的人等购货物,真是营业鼎盛(这一家庞大的店房即无锡传奇人物张败子在一夜豪赌中输掉的)。在布巷弄里,有中国银行、农民银行、大陆银行在内,绸布业公会亦在内,绸布茶会亦即设在此处,弄内还有几家中药栈及几家南北货堆栈。北大街其余的店,有纸铺店,有麻丝绳缆商号、茶庄、漆庄。江南是水乡,运河中密布运输装货往来的船只,故麻丝桐油、麻线绳缆的生意范围很大。在布巷弄对面有一条小弄,叫小猪弄,可直通麻饼沿河到滩上的大班船码头。弄口有一家茂记派报社,营业非常广大,全国各大名报应有尽有。上海的申、新二报,在无锡全县乡镇间约十之八九都由茂记派送,靠近无锡邻县的各乡镇也由它派送,故邑人称它为“派报大王”。在靠近大桥娩左首一面,有一家赫赫有名的药店,即大吉春药行,在家乡是名副其实、妇孺皆知的一家老药铺。药品精选道地,各种饮片新鲜明亮,营业童叟无欺,百年的老牌,终天挤满了购药的人。这家老药店是布巷弄里王姓族中的公产,约计三十余家共有,历代下来,王氏族人都不理店中业务,都由店中老经理管营业,每房十户只知按月到店中领取生活津贴。因此店中立下规条,族人不得擅入细货堆药房内,只可在店堂中走动,因防子孙良莠不齐,入内“顺手牵羊”故也。该店历代经理,都从店中学徒升任朝奉,由忠诚精明的老朝奉升做经理,故这公产的百年老店,虽无老板做主,历任经理都是忠诚无弊,经管得当,营业发达,信用可靠。大吉春的隔邻,大桥口,又是一家百年老店,就是谈原盛秤店。第二代的老板叫谈慕安。第一代的老板小名谈胖官,西乡双河口人,从挑一副秤担,沿街叫卖起家,在这大桥口开设谈原盛称店后,就执无锡度量衡店中的牛耳,雄踞首席,生意发达。到了冬季新稻上市时,各粮食行中,每天都有拿秤去请他校正,除要调换零件外,不收一文费用,能真正做到服务周到,和气生财。(三)大桥过桥去,桥上有一家古老的土黄烟店,店堂中工人每天在刨烟丝,这种烟名叫“旱烟”,多销给乡间农民抽吸,大批则销到苏北各县去。对桥境即晏公堂,银钱业的茶会在内,每天上午八时到十一时止,市场上的各行业,银钱账款划拨,多在此当面划付,从未要官府来管理,也从未听到有退票拒绝往来的事发生过。无锡商人的道德信用,是值得骄傲的。左转弯过去,即到江阴巷口。江阴巷这一条街上,多是石库门的钱庄银号,约有二十余家。在江阴巷口的商店,多是纱布号,所以纱布茶会即在此地。江阴巷口过去即北塘大街了,以上到此为止不谈下去了。回过来再谈湾巷里的面店。这条小巷在晏公堂左旁,长一百余公尺,从大桥境起北至江阴巷口,中间家家都是面馆,约有十余家。无锡的面馆只做早晨上午半天营业,只有湾卷里的面馆,是全天营业的,要到晚上七八点钟才打烊。客人都是四乡来城购物的人,所以湾巷里的面卖得价廉物美,一个大碗阳春面,约有一市斤的面,任你肚子再大,也吃得你饱饱的了。早晨用小铅桶去买一碗阳春面,拿回家至少可供两三个人做一顿早点吃。湾巷旁沿大桥下去,即竹场巷,此地有四五家竹行,故名竹场巷,交通银行、中南银行开设在此。还有棉花土布庄四五家,内中有两家特别的商行,无锡全县只此两家,也许知道的人很少。是什么商行呢?即在冬季里专门收购野味的商行。一到冬季狩猎的时期,四乡猎户,将打到的野鸡、野鸭、野兔等野味,都卖到这两家行中来。经济困难的猎户,可于七月过后向行中先行贷款。行中兼售火药、铁砂子、发火的铜帽子,都是配备土猎枪的用品。收购下的野鸡、野鸭、野兔等类,除本县各熏猎店买去外,大部都装到上海去出售。到了抗战胜利后这两家野货行只剩有义兴泰一家了。现在回过来再来谈谈北大街两旁笆斗弄与坛头弄两条主要弄的周围吧。笆斗弄从徐嘉禾茶食店旁进去,有黄万兴面馆,有鳝鱼行两家,市上各面馆用的鳝鱼,多是从这两家行中购去。无锡本县四乡出产的黄鳝早不够供应市场所需的,而况到了秋冬两季又没有黄鳝生产了,只有在初夏插秧的季节,渔民用捕虾笼改装到田中去捕黄鳝,方有大批出产。不过鳝笼中捕来的黄鳝,多已半死半活,故只能现吃,不能存放蓄养。这两家鳝鱼行中的黄鳝,多是由苏北各县运来,因在苏北的冬灌田中终年生产黄鳝。鳝鱼行中摆着百余只的大缸,里面蓄养满了鳝鱼。每一缸中一定要放几条泥鳅在内,由泥鳅在中间上下扰乱,使得鳝鱼不会死亡。不如此,缸中的黄鳝,终日一动也不动,很快就要死亡的。所以邑谚比喻在一个团体中倘有了一个捣乱分子在内,就说他是“一缸黄鳝一条鳅”。外边的芋头沿河,杨厍、西塘市等的大航船都停泊在此,故沿河有几家专收江阴土布的布庄。过去街口有四五家卖笆斗栲栳的店,想笆斗弄的名称即由此而来。笆斗弄的中间一段,又叫长城头弄。这里还存有一段残余的城基,传说为王其勤筑城御寇时无锡原先的城址即在此地起点,当时因时间迫促,赶不及完工,故将城墙周围收小,放弃前址而缩进至后来的城基地址。因为这一段残遗的城基关系,故此弄就叫长城北街。过去有几家小饭店,一家陶谦益大酱园糟坊店。笆斗弄底右转弯即到外黄泥桥。(四)外黄泥桥有陈瑞兴伯记、仲记两家大烧酒行,所以街口终天酒香扑鼻。在外黄泥桥边有五六家专做乡民、工人工作用的草帽店,一到夏天生意很忙,四乡商店纷纷前来采购。所用麦秆做的草帽维,都由山东省生产运来,无锡是不产那种麦秆的。笆斗弄向左弯,即到麻饼沿河的滩上了。滩上是一个花岗石的大码头,故乡叫金山石,约有三四丈阔,凡属东北乡来的航船都停泊在此,每天来来往往停留有几十只大小班船。滩上过去,一直到大桥垸即叫麻饼沿河,这里大都是粮食行,有四五家油饼行,还有两家芦席行。对面大桥西塊下去,即桃枣沿河了。桃枣沿河有两家大商号,一家是源春隆油行,无锡的油饼市场茶会即在该油行门前的凉棚下;一家即独营铸造炊锅的王元吉锅店。说起王元吉的创业史,有一段骇人听闻的传奇性惨事,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是民间言之凿凿。由清代直至民初,该店独占铸造炊饭锅权是事实,要到民国十七年(1928)后,无锡方有第二家在北栅口设坊铸造炊饭锅。如南门之曹三房冶坊,则铸造香炉、铸鼎,从未铸造饭锅。该店的冶坊开设在北乡堰桥,此地是总号,市上分号有大房、二房之别。独营铸锅权之由来,据民间传说,是在清代创业时与几家铸锅同业,争取独营权利因而诉讼,一直上诉到京城户部,由户部大臣来审判,亦难确定独占权归哪一家。后来户部想出了一惨无人道的妙法来,在户部大堂上,设一熔铁炉,熔了一锅铁液,将一铁锤投入,谁有胆量伸下手去将铁锤取出,即将独占营业权判决给他。王氏的创业始祖,不顾生死,在铁锤投下熔液中时,伸手将铁锤抢出,不但手已烫得皮肉焦烂,人亦晕死过去了,因此独占铸锅的营业权也就判归王氏所得。自清代至民初,无锡全县确无第二家敢铸造食锅的冶坊,此项传说下来的传闻不真也是真的了。桃枣沿河在天妃宫前及长安桥浜的一段,亦是航船停泊的码头,常州班航,北乡的前洲、玉祁,西乡的张舍、胡埭等的航船,都停泊在此。现在来谈坛头弄吧。在坛头弄这一条街上,有三种店铺最多,蜻烛店、炮仗店、纸马店。弄口第一家李万蛙的蜡烛店最有名,范围也最大。李万蛙对面一条大弄一直下去到西城河边,即大家所知道的拱北楼面馆,可惜被日寇焚毁后,在原址未能复建营业,有名的拱北楼大肉馒头也就吃不到了。该馆三楼上的老吃客可用饭碗装浇头的特权,也享受不到了,专门留给老客人吃的抢虎尾也尝不到了。坛头弄中有两家大茶楼,一家叫长乐,一家叫和煦台。记得民国二十年(1931),常熟才子、弹词名家姚民哀,艺名朱兰安,初次来锡弹唱《西厢记》,即在长乐茶楼,天天听客满堂,人头攒动。谈到和煦台这一家茶楼,在无锡人中间恐怕不知道的人很少,在抗战前大家知道是一家公开秘密的大赌场,也从没有哪个赌徒到和煦台去赌要防备警局来捉赌的事。“捉赌”二字在和煦台是没有的。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量呢?原来他的后台老板,即无锡大名鼎鼎的诨名“沙壳子,沙大官”吴正荣,他是无锡县的侦缉队长。(五)谈完了整个北大街区域的商业情形,附带再来谈谈在北大街邻近的无锡书寓(即长三堂子)、灯船与船菜罢。船菜与灯船(画舫),大家谈起来都知道,不过多与事实距离很远,想在台同乡六十岁上下的人,恐少有曾亲身经历的经验。因抗战时期,无锡的花事已调零阑珊,日就衰落,六十岁左右的人,在抗战前正是二十上下的青年人,社会环境以及经济能力,均不可能去涉足此种销金的风月场中,故所知或多是传闻所得,难免与事实不符。以笔者青年时,在就业行中,由高级职员招待外埠来的巨商,在西城脚等的长三堂子里,应酬陪宴后,听闻平时谈论所得,忆述一二,虽不能说十分的确,大约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真实性是不错的。“画舫”的名称,是文人笔下的雅称,在无锡从未闻有人叫过画舫之名,大家都叫它为“灯船”。从坛头弄底,过长安桥左转弯叫石铺镇的一段街上,王蕙仙、蒋月仙等的书寓即在此地。石库门的巨宅高楼,要是不在门上钉一小方“书寓”二字的小木牌,思怕谁都要当它是一家富绅的住宅。河对面沿西城脚,即阿听娘、陆桂香等开设的书寓所在。聚丰园菜馆亦在这一段内。此地的书寓在全盛时期有二十余家之多,到民国二十年(1931)后,不满十家了。灯船即停泊在这一段河中。这段西城河,从长安桥浜口起,到南尖出口汇合运河,不叫西城河,而叫游山船浜。无锡的灯船,于民国初年有五艘,到二十年时,只有蒋、王、陈三家三只了。在日寇占据无锡时期,阿听娘为便于敌伪分子们去销金治游,将她经营的艳窟搬迁到城内师姑河上营业,胡天胡地的敌伪分子争权夺利,一幕幕自相残杀的镜头,也多在阿听娘开设的艳窟中演出。(六)若说外埠来的游览客人,都可叫一只灯船去游山玩景,乃与事实又距离得太远了。无锡共计只有三只灯船,如何可随便给你叫出去游山玩景,非是富绅巨贾,相熟的阔客,决难办到。况且单纯为游览的客人,是不受欢迎的,那你也何必要装阔,用高过游山船十倍的价钱去叫一艘灯船游玩?停在通运桥下沿河一带,专供游客叫唤的几十艘游山船,形态与灯船相仿,不过没有灯船装饰得富丽辉煌罢了,大小由你选择,随叫随来。倘尔要用小汽艇拖带,小汽艇亦都停在这一带,所以外埠来的游客及本县的游春客人,都在此叫雇游山船去游览风景。那班坐了灯船去游山玩景的人,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去游山玩水的人,不会舍去一天的船钱(在抗战前)只要十到二十元左右的游山船不坐,而要花一二百元,叫一只灯船去装阔的,所以除了别有用意的人外,恐怕这种人很少。而事实上与堂子里不相熟的客人也是叫不到的,同时你单纯地去游玩而不打牌抽头,不招信人出局同行,也一万个不会欢迎你的。有许多人谈无锡的船菜,也谈得似是而非。若把吃船菜比作到菜馆中去吃菜的情形相仿佛,那真错得太远了。船菜是没有定价的,不比菜馆中每只菜每席酒都有价目。船菜大约在一个基本数字外,就要看你大少爷的手面阔不阔,赏金的多少,你给得再多他也不会拒收的。船菜即将在岸上吃的花酒,在岸上准备好了,搬到船上去吃,在船上蒸炒加热,如同菜馆的外烩一样。不过因船上的舱位关系,只能设半席,吃全席是要在岸上吃的。书寓中做局吃花酒,做龙头大少爷的人,全部菜金、赏钱,一切费用,都由他一人负担,这是全本做阔少的作风,对向他相好的妓女(倌人)捧场摆面子罢了。这就是所谓“千金买笑”,博得她的欢心。这种豪华举动,俗称“吃花酒”,又叫“做局”。做主人的,一人南面独坐,所以称“坐龙头”,邀来的朋友坐在他两旁下面。他相好的倌人,坐在他左后旁,朋友若自有相熟的妓女在别家的堂子里,可写条子去招来陪酒,这就是文人笔下写的所谓“飞笺招花”了。凡是红倌人出局来临时,坐有自备包车(即人力车),带有琴师、娘姨,她来了就坐在叫他的客人身旁,应酬敷衍陪酒,唱一两支戏曲,坐一会就相辞而去了,车资赏金,客人要自付的。初涉花丛的朋友,没有相好的信人时,做主人的就要代为介绍。这种场合,衣香鬓影,吹歌弹唱,调笑作乐,灭烛留客,迷人的蚀骨销魂,倾家荡产,即在于此。坐灯船最热闹的季节,是在夏日初秋,消夏纳凉的时期,生意最好。所有灯船,多停泊在运河中宽阔幽静接近市区的五个浜口。在江尖的对面,华宏仁堆栈的后面,沿河堤一带大柳树下,约三五好友,或商行中招待巨商富贾,作方城之戏①,消夏纳凉,消磨了永昼夏夜。吃吃各家厨师精制的拿手时令菜肴,几碟冷盆热炒后,中间休息片刻,来一两道精细点心,度曲调笑,尝尝色香味俱全的时令名菜,这才是真正的船菜味道。灯船停泊在河中,水波不兴,清风徐来,消磨了一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吃的酒菜饭金,例不付钱,完全取之抽头所得,至于赏金多少,就又要看你大少的交情手面和阔绰程度了。在民国二十年(1931)时的物价币制(米价七八元一石)情形,坐一次船,大约抽五六十元头钱、五十元左右的赏金,就要百余银元花去了,真是“朱门一席酒,穷人半年粮”。灯船停泊在运河中,来往交通接送客人的小船,上设遮阳布幔,周围装置彩栏,舱中设置藤座椅的这种接送客人的小船,名称就叫“水上马车”。你若有兴趣,亦可叫它载了你在运河中沿蓉湖庄到黄埠墩、吴桥一带,兜兜风,游览市区夜景。这种销魂的风月场所,除了商行中招待远埠来的巨商外,非豪门富绅是没有能力可涉足的。请坐灯船吃一席船菜,因此而使“太湖水泥厂”天折一事,在民国二十年左右无锡社会上哄传一时。朴实的商人,多引为前车之鉴。至于阿听娘的老相好某君,报效掉了一只粮食行,终算阿听娘还有一点良心,于民国廿五年(1936)时,和他重拾坠欢,老来同居,相依为生。这种销金艳窟,说来真是可惊可怕!所以还是少谈为妙。